笔者暑期进行了11天的劳动生产、离厂斗争当场拿到工资,在此总结打工经验、并谈谈此次行动中我与组织的配合。
入厂前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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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入厂目标和工作时间:笔者时间有限仅能打工11天,同行的B同志可以打工超过一个月。笔者的目标一是体验剥削压迫,二是学习融入工人、尝试在他们中宣传,三是通过自己的离厂斗争当场结清工资、教育工人、并给另一位同志提供宣传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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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了解该厂的基本情况:厂名、规模、工作时间、薪资待遇、厂的法人等。比如我们进的厂很小很不正规,我们在入厂前对该厂的基本信息没有进行调查对此不够了解,为了找到真正的店名耗费了大量精力,通过查找发现该店实际名字与登记名不符,登记类型是店实际是小厂,官网登记的工作人员和参保人员有且只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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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必与家长做好沟通:一般情况下家长是不愿意孩子到陌生的地方打工,因为担忧放心不下孩子。
工厂基本情况
准备好了,入厂后我就向线上同志汇报情况,遵从他们的建议按照☭到⼯⼈中去☭频道的《左转⻘年进⼚指南》中的经验做调查、熟悉工人并筹备斗争。本店是一个第三方加工店,货源都是同行业大厂分配的,规定的有交货日期,货物都是由老板亲自开车拉送。这店只有小几十人人,几位老板互为亲戚,另外有一位管理、还有两三位是外包的督工和工作人员。店里的大型机器只有一两台较新的以及一台破旧的,其他就是每个工位上的小型机器。店里的工作大多都是手工操作,少部分是机器生产。员工的工作量是由管理规定并逐日增加,完成不了就没有绩效奖金,也不能按时下班:八小时工作时间和加班四小时,加上午餐晚餐和午休的时间,每天在厂里14小时,没完成工作量就必须加班,不然没工资,也就是说加班和正常上班工资是一样的,没有加班费。店里能提前下班的少之又少,店里和寝室环境很简陋。值得注意的是店里的相关规定和营业执照都没有明示,对外招工的跟注册登记的不是同一家公司。
工厂生活
我在干活中慢慢融入工人群体,在工作时间我会找机会跟旁边的工人闲聊,知工人所想并获取店里的一些信息。但要注意躲避猎犬(管理)的巡视,如果做的速度慢跟不上进度或者拖慢进度猎犬(管理)会狂吠的。我为了试探老板和管理的下线,多次放慢进度(我的速度本来就慢)老板多次催促我,猎犬(管理)也多次对我狂吠,都没有对我进行任何处罚,更没有将我开除。在跟工人交谈过程中我逐渐发现老板不会主动开除任何人,从法律方面来讲是要给工人赔偿2n+1的补偿金;从公司方面来讲现在行情差辞退工人可能就再也招不到人了。在与工人闲聊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工人的实际工资由基础工资、绩效、全勤、住宿补助构成,中途如果请假或者工作时间不足一个月是没有全勤和住宿补助的,也就是说实际工资比老板在招工时说的工资低300,老板很明显在欺骗工人。
同时我也体会到了工人的无奈,每个工人都有一个简陋的小本本,管理每天都会在本子上写下任务量,晚上下班工人要记录完成进度,不管是提前完成还是没有完成,每天的任务量只增不减,为完成工作量工人甚至连厕所都很少去,若是方便时间长了,会遭到猎犬(管理)的狂吠。工人为了那300元累死累活的,老板管理还时不时去学习其他厂的管理经验,只看到效率看不到工人的血汗和正在“流失”的生命,回到厂就pua工人他甚至还想延长加班时间。
我也亲眼见证了老板如何把自己和工人的矛盾转移成工人之间的矛盾:管理让工人们加快进度,个别工人加快效率后就会出问题,然后就相互指责对方进而发生争吵,老板则是劝阻。本是工人与老板之间的阶级矛盾转移到工人内部中(相互指责对骂),如果不是老板每天让工人工作14个小时导致精神疲惫还让管理不断的催促工人,工人又怎会出错?工人长期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困境的真正原因,意识不到自己与老板之间的矛盾,错误的把矛盾指向同事的个人品行素质即与自己处于同一阶级的个人身上。
筹备斗争
在工作一段时间后,我在工作目标上犯了难。由于我的打工时间太短,无法在短时间内影响忍受长期剥削的工人群体,厂里的工人多为小团体,很少甚至不愿与新人交流,再者从资历来看他们是不愿听青年讲解。我在向线上同志汇报情况同时表达了我的疑惑,在与线上同志讨论后我明确,自己的目标主要是离厂斗争,成功完成离厂斗争是对工友很好的宣传,尚未离厂的B同志可能以此为素材对工友做宣传。于是我就一边工作一边寻找斗争点,以上所说可以归为强制并免费加班、规章制度不合理两大斗争点,但由于我没有经验以及工作环境限制还没有完全跟工人“打成一片”,也没有做好宣传工作,难以团结工人一起就这些点斗争,所以最后还是确定做个人的离厂讨薪斗争。
我们斗争做了许多准备,我向线上同志提出了很多法律问题,线上同志详细地检索了资料并讲解了相关的法规,使得我在法律方面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我和线上同志们一起总结了厂里的几大斗争点:不签合同、不依法缴纳社保、不公示营业执照、虚假宣传。虽然用人单位在一个月内可以不签劳动合同,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不签合同;虽然用人单位可以在30-40天内不缴纳社保,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不缴纳社保;虽然他可以让员工加班按照公司规定扣除员工工资,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强制员工免费加班以及规章制度就能违反法律;虽然正式员工必须提前30天写离职申请,但如果用人单位违规在先就可以依法写被迫离职通知书,通过有效的方式(全程录音录像)邮寄通知书等等。另外我们还排练了和老板吵架的话语,以及万一警察来了如何应对。
经验教训
虽然斗争前认为准备充分了,但斗争时由于个人原因没能鼓起勇气跟资本家进行激烈的争辩,仅要到70%的工资。不过后来同行的同志在我的斗争经验基础上,给一名离厂的工友的提供了法律建议,并且自己在最后的离厂斗争中当场拿到了全部工资。总结经验教训,还是要多学习法律,锻炼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用理论解释指导现实社会,同时也要破除资产阶级教育给我们灌输的奴化思想,不然斗争总是受旧思想束缚,总是畏手畏脚的缺乏勇气。资本家懂法就会欺负不懂法的劳动者,劳动者懂法资本家就会“抠字眼”,像这种第三方加工厂的小资本家(民营资本家)就会千方百计的“稳”住你,生怕你闹事,也会用法律恐吓你,生怕你走法律程序。因为垄断资本终会将他们摧毁或者吞并,以他们的体量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一句话:善用法律手段,鼓起勇气与资本家作斗争。
斗争不是一个人的“角斗场”,靠的不是单打独斗,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作风。斗争要遵守组织的斗争路线:线上+线下两结合的路线进行斗争,没有经验的同志可以在线上同志的指导下进行斗争,有丰富经验的同志也要定时汇报自己的进度和情况,以免因客观问题给个人和组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容忽视的是斗争的主体是正在进行线下实践的同志,因为他们可以更直观的了解并分析现实社会的矛盾,可以灵活的根据现实情况改变斗争的策略,同时也避免了线上同志犯纸上谈兵的错误,比如线上同志让我劳动仲裁,我不认为这是可行的,因为我的现实情况不允许,一是我是学生的身份,以打暑假工的名义跨省来打工,然后劳动仲裁,这难免会让别人产生怀疑;二是虽然有当地的亲戚可以代理打劳动仲裁,但会增加他们的负担,他们也是打工的,也要吃饭。斗争的目的在于锻炼线下同志的组织能力和宣传能力,积累经验,通过融入工人群体消除资产阶级教育给我们灌输的腐朽的思想以及沾染的恶习,由于资本主义的雇佣关系使得工人群体往往受资产阶级思想毒害较深,阶级矛盾也是最为激烈的,线下同志在这一过程中就需要用自己的先进性去影响工人,让他们明白造成自己的处境的真正原因,增强斗争意识,激发斗争潜能。然而这些我在斗争过程由于自身原因都没有做到,具体由于如下:
- 混淆斗争主体,过于依赖线上同志的指导,忽视了个人能力的锻炼。就像第三国际中的各国共产党时不时看一眼莫斯科一样,不去分析现实问题,不懂得应变。
- 立场不坚定,旧有的思想还未完全消除。面对管理的辱骂不敢反抗,逆来顺受,在斗争时刻退缩,见好就收。
由于上述原因,虽然线上同志给了我很多的建议,最后的结果仍然不尽如人意,不过仍然为我今后的实践积累了宝贵经验。并且我作为短期斗争的一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可能为B同志后续的工作做铺垫,B同志可以借我的斗争结果向工人们宣传,增加他们的希望,进而更进一步的谋求工人的利益。只有不断表达并争取工人的诉求,打消工人群体对同志的隔阂,逐渐让他们敢于斗争、善于斗争。还有要重视安全问题,不暴露自己的立场和组织,不能让别人察觉你是有目的有组织的。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的运动做准备,由此一方面是融入工人群体中培养工人同志;另一方面要做好线上组织工作,以培养新人并促进他们短期的实践,为未来的长期线下工作做准备。
编者总结:
- 线上与线下同志要保持充分沟通,才能达到线上服务线下的效果:
线上组织在短期打工实践中的作用,一是组织有条件的同志们相互集中,二是为没有经验的同志提供支援,让他们少走弯路。线下应该积极向线下向线上同志提出协助请求,并提供相关信息(但不要透露任何个人和厂的具体信息);线上要积极提问以明确提供协助所需的信息。信息的充分顺畅的沟通,决定了线上能给线下提供帮助的大小。
线下同志不要觉得麻烦了线上同志,线上同志是乐于为线下服务的。本次为两位同志提供服务的线上同志也有巨大的收获。通过为两位同志查法律资料,自己基本了解了讨薪斗争相关的法律;通过帮助两位同志联络其他有融工经验同志、组织交流,线上同志了解到了很多斗争经验。为线下同志服务的同时,线上同志也是为自己之后的融工做准备。 虽然斗争前几天为了查资料一直迟睡,但能与线下同志并肩作战,是乐在其中的。 - 短期同志的斗争,可给长期同志提供最贴近工人的宣传素材和斗争经验:
此次上文的笔者(A同志)打工了11天,B同志打工了一个多月,都是短期打工,但A同志通过自己的斗争,为B同志提供了经验,使得他能够用本厂检验过的斗争手段向工友宣传和提供帮助。这给短期与长期同志的配合提供了思路:如果是一位同志长期扎根在厂里,那么我们可以反复派学生同志去那个厂里做短期打工和离厂斗争,既锻炼学生,又给长期同志提供斗争经验和宣传素材。
这次A与B同志,在厂里全程都相互装作不认识,别人看不出有组织性。A同志全程不知道B同志的姓名、不加墙内联系方式、不打电话、不拍照、不询问个人信息,说明长期、短期同志配合时可以做好身份保密工作。刚开始长期融工的同志,对工厂地点保密要求不高,同时需要同志帮忙,不妨采用这种“两条腿走路”的模式,推动长期短期同志共同成长。 - 斗争成功在于充分准备、知己知彼、守住底线:
斗争前两位同志把鼓动工人离厂想得太容易,进厂后发现本厂工人有一定技术,多是长期做的老工人,不容易带他们做离厂斗争,于是对于自己单独离厂斗争有畏惧。事实证明完全没必要,斗争达成当场结清工资不难,而且有决心就可以拿到全部工资。
要对资产阶级有正确的认识,既不要轻视、也不要害怕。这次A同志因为没有经验,一开始以为老板入职时说了短期做没工资,那就一定会顾全威严坚持不给,这是高估了老板违法的能力;后来讨薪时又因为老板看了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态度好了,以为老板被他的法律准备吓到了,当老板从扣50%退让到扣30%工资时,就直接接受了老板的提议,没有守住当场结清全额工资的底线。要做到知己知彼、有备无患:要用马列毛主义去分析老板的行为、要熟悉前人的斗争经验(特别是☭到工人中去☭频道的经验),其实老板的行为都是可预测的;同时也要自己做好充分的斗争准备,明确几个档次的斗争诉求(算出各档子工资数额)、明确工厂所有违法的点并熟悉相关法律(老板一定会玩文字游戏,不要怀疑自己)、明确必须守住的底线(低于底线就坚持吵架,也做好去打劳动仲裁的准备)、准备并排练好应对老板和警察或劳动监察员的说辞。 - 对☭到⼯⼈中去☭的《左转⻘年进⼚指南》的补充:
- 暑期打工的人多,多位同志找工作困难 。有暑期打工计划的同志应该尽早开始调查选厂,线上组织也要注意提供找工作指南、有问题及时提供帮助。
- 本次A同志因为自己所在地找不到工作,所以跨省来和B同志一起打工。学生跨省如果要赶着回去上课,斗争时会产生额外的焦虑。而且如果要打劳动仲裁要在工厂所在地,只能委派律师或当地符合条件的亲属等代理,不能委派同志代理。跨省集中时要考虑到这些风险。
- 进厂前确认公司是否有在醒目处悬挂营业执照、是否知道公司注册名称、是否能查到公司信息(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爱企查/天眼查)、是否有证明劳动关系的方法(如厂牌、入职表、考勤表、合同等)。这次两位同志进的厂以上信息全部没有,只能通过每天录像的方法证明劳动关系,而且要不是恰巧从来视察的上级公司那边了解到了公司注册名,寄送被迫离职通知书都很困难。能找到其他工作就尽量规避这种过于黑的厂。
- 工厂违法符合《劳动合同法》第三十八条被迫解除劳动关系的条件,就建议走被迫离职渠道。被迫离职通知书送达之日就劳动关系就立即解除,不需要提前3天通知。
- 《左转⻘年进⼚指南》中的所说的在生产场所影响生产对于初次实践的同志而言难度较大,且不必须。B同志通过不断和老板在办公室吵架,也当场结清了所有工资。
首次开展短期打工和个人离厂斗争的同志,目标是对工厂生活和斗争脱敏。围绕关乎切身利益的问题、用上之前一切所学准备斗争,是绝好的学习机会,并且也能改造小资的软弱性、在现实中体验与资产阶级的斗争。此次实践熟悉了离厂斗争的方法,下次就能将更多精力投入对工友的宣传,并且尝试组织更多工友一起斗争。线上组织也积累了组织学生同志短期打工的经验。相信同志们一定会在实践中不断提高,为将来投入长期融工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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