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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5-02-07 / 173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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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内斗争:流水线上的怠工--记录两次争产量斗争

作者:融工小组同志

融工小组进入A厂后成功发动一次经济斗争,记录于此。事件启发于车间权力斗争新主管上任,使得车间管理多方面收紧,小组参与集体活动,采集群众意见,发现该现象大部分工友虽有不满,但尚可接受,斗争条件还未成熟。以下是本文作者第一视角记录:

第一次斗争:争产量

我来到车间一个多月,被分到一个好岗,利用岗位给予我的便利,我四处串岗结交朋友,很快就和不少工友熟络了起来。一天,新主管突然在班前会宣布产线增产,立刻引发工友的普遍不满,这股情绪并没有延伸至工位上去,很快就消停了。过了一天后,我们迎来了产量再次增产的消息,此举立刻引发更大程度的不满,同时我发现部分工友萌发了反抗意识。 我认为时机成熟,随即展开斗争。

正巧,因拉头(流水线第一道工序,兼顾下料与组装)岗位无法忍受长期高额产量与两次增产,选择自离抗争,新主管思索一番后,决定将我调岗至拉头。一方面,我因为不服从管理,总是在车间跑来跑去,被认为太调皮,新主管想通过一个固定岗位困住我。另一方面,我在上个岗位干得很快,适合当拉头,于是,我意外地获得了部分产量控制权。

然而,上一个拉头跑路得过于突然,我还未完全熟练岗位,为了完成产量,只得牺牲上班交友时间,下班后,我因过劳出现身体不适,显然维持现状将影响组织工作与个人健康,主观与客观条件同时告诉我必须做出改变。

次日,我在开拉后刻意减缓下料速度,使当天最终产量要比标准少两倍增产的劳动量,由于是新上岗,管理并未过多责怪。我立刻将摸鱼之事广泛宣传,同时向工友诉说了两套话术:“这就是资本家的剥削”以及“只做一半产量这个车间也经营的下去”,工友均表示认可。

这是我的第一次宣传。

下一日,我故计重施,导致拉长迫于新主管压力开始叼我,我鉴于尚未完全熟练以及身体不适,无法顺着拉长意愿加快下料速度,只得选择敷衍-拉长在的时候飞快下料,拉长一走立刻进入摸鱼状态,部分工友对此并不理解,但并未疏远我。

此举很快被发现,我选择语言回击,和拉长发生争吵,此举吸引了附近工友注视,和拉长僵持了一个上午后,拉长与我进行了最后一次争吵,随即向新主管打了报告,称不想要我,新主管立刻明白意思,将我叫去训话,试图让我卷铺盖走人(我是小时工,管理可以随时将小时工退回劳务公司而不需要担心风险与赔偿),但考虑到我现在还不能离厂,于是开始花言巧语称是因为不知如何与拉长相处,一改刺头模样。 鉴于我在上一岗位干活出色,人缘广泛,新主管选择给予机会,称若下午产量不达标就开除我(然而新主管表述地十分含糊),此次训话非常大声,又发生在产线中央(车间流水线呈回字形结构),使我这个“车间重点关照对象”的摸鱼事迹被全车间知晓,纷纷来问我怎么回事。

见状,我又顺势向工友进行了第二次宣传,说:“新主管三番五次增产,我要摸鱼斗争”以及“昨天我摸鱼降了产量,今天管理专盯着我干,顶不住压力了”。 虽然工友都认可并支持我宣传摸鱼与叼管理,然而暂时没人用行动响应,为了不被开除,或者说,为了能继续做厂内工作,我选择妥协,在当天下午完成了达标产量。往后几天,由于熟练度提高与暂时的妥协,我在新主管与拉长处风评有了好转,周围工友也开始转变态度,认为我不是主观想偷懒了。

不料,新主管要产量不要节操,不久后在班前会再次宣布增产,虽仍未有工友响应,事情却已然变化。开拉后不久,我发现流水线下层迟迟没有空托盘流下(我们车间有机构成处于中等水平,不是纯流水线,具体来说,做好的料不能直接放流水线上,而是放在托盘上,我们把放好料的托盘放到流水线上层,经过十几道工序和几台机械手后,下层就会出现取走料后流回来的空托盘),很明显是部分工友开始摸鱼,才导致所有的托盘一直堆在上层,趁着管理被摸鱼工友支开,我随即也加入摸鱼队列。

拉头(本文作者)的加入让战局很快扭转,管理顾此失彼,根本管不过来,看着新主管在拉头拉尾跑来跑去,甚至派拉长专门来盯着我,我还有点幸灾乐祸。 这一天的产量没能达标。

可能是因为过于精疲力尽,可能是发现产量确实提不上去,下一天,新主管被迫下调了一次增产的产量,并且再也没有加过产量,我们的斗争取得了成果,虽不是很大,但大部分工友认为已经足够了,我也就没有再去斗争。

事后,我向工友进行了第三次宣传,这次的目的是让工友明白降产量的前因后果,话术是“资本家就是这样,你不斗他,他就来斗你”。

在这第一次斗争中,我开展了三次宣传,第一次宣传说明了为什么要斗争,第二次宣传说明了必须要团结起来斗争,第三次是宣传也是事后复盘,说明斗争的必要性。 三次宣传根据斗争形势变化循循渐进,事实上就是结合经济斗争进行政治灌输,如我旁边工位的工友,一位有着阶级迁跃幻想的多能工,他就是很好的例子:从原先认为我“骂骂咧咧”“不爱好好干活”,到最后愿意和我一起摸鱼,和我做朋友,不过几天而已,已经让他的思想经历了非常大的变化。

最后,我不仅没有被开除,反而因为这次斗争,与新主管和拉长的关系还变好了,我不禁感叹人性的微妙,尽管我依然是“车间重点关照对象”,但随着我回到正常生产,管理平时对我的各种指责更多变成一种污蔑,使我在工友眼中树立了形象。

第二次斗争:怠工

第一次斗争是高度自发的一场经济斗争,政治性相当欠缺,尤其是没有发动群众,没有组织起来,因此不过是一道滥觞,很快就迎来了必然而短暂的落幕。阶级斗争无处不在,在消融的冰雪中,第二场大戏开幕了。

事情的起因是,由于产线上的订单做够了订单量,车间要转拉做另一个订单,这个订单很多人没做过,订单量也不多,因此产量不如前一个订单那么高。 在转拉的第一天,由于流水线机器难得没有出什么故障,我们提前一个小时就做完了。

第二天没有增加产量,于是产线上的大家都互相催促着:“做快点做快点,想不想早点休息”。或许是新年快到了,工人们希望能在年前喘息一下吧,我也就不敢怠慢,一直在闷头猛干,有时坐累了,我就站起来做,站累了,我就继续坐着,一天很快就要过去,我盘算着差不多快到时候了吧,于是询问旁边的多能工产量,得到的回复是,四点半的时候还差一小部分即可达标。

当我这么询问的时候,已经五点了,半小时过去,产量显然已经达标,按照惯例,拉长会喊我们收拉,停止手上的工作,整条流水线的人都沉默等待着,一边继续低头苦干,一边等着产线停下来。

十几分钟过去了,大伙一言不发,心里却越发感到不对劲。气氛变得越来越闷热,我也发现了产线的异常,我心里在狂想,是临时增加了产量,还是新主管想试探我们能做多少产量?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革命者的身份驱使我去做一些事。 随着脑袋越来越晕,空气越来越闷热,我东望望西望望,发现产线只剩埋头苦干的我们,于是趁着管理不在,我对着产线大喊一声:“管理不在,我们摸鱼吧”。

闷热的沉默很快被打破,这一声激起了工友的热烈响应,都开始讨论起来,见大家都想要摸鱼,我瞬间头也不晕了,开始煽风点火: “厂方背信弃义,不守承诺”

于是大家的行动就有了“政治背书”。

一个工友喊道:“妈的,早该这样了” 大家也表示怎么早没想到这样呢。

“就应该斗一斗” 于是斗资本家这事前所未有地被工友认可。

接下来,我与工友约定了摸鱼方案:先逐渐慢下来,最后稳定在一分钟完成一个产品,管理来催就做快点。

这个方案立刻就被执行下去,甚至工友们自发把速度控制住二分钟完成一个产品,比我的方案还要激进。流水线后面的工友看到机器稀疏而均匀的流下来,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纷纷加入摸鱼队伍中来,最后,整条流水线上只有稀疏几台机器在流动。 拉长回来看到这一幕后,居然幸灾乐祸的和工友聊起天来,新主管更是直接假装没看见。也是,产量高了拉长拿的还是那点工资,我们摸鱼拉长反而还能少点事,新主管那边,由于我们已经做到达标产量了,所以也没法说我们什么,就算说了我们,这产线也是没法再快起来了,为了保持自己在“牛马”眼中的威信,所以只好假装没看见,而负责车间纪律的助理,这事就更不归人家管了。

接下来将近一个小时里,思绪异常的清凉,我们聊着天摸着鱼,让时间一下就过去了,临近下班,线上所有人都如同有默契一般,不约而同的找来了抹布扫把鸡毛掸子一起搞起了6S(搞卫生),我们有说有笑把工位打扫的干干净净,很快,勤劳的工人高兴地迎来了下班,有人称“如果每天都这样过完年我就不跑路了”。 显然管理们并不知道这事是有人推动的,因此往后我仍然能继续在原来的车间甚至原来的工位上班,并没有被调离和开除,这件事情发生后,工友开始变得不那么守规矩了,我们不配合不合理的补卡制度,在规定时间外放歌,和新主管拌嘴。
最有意义的是,我们开始自己规划生产。

具体来讲,由于我们是半自动化流水线,线速不如纯流水线那么高,加上有机械臂等设备的加入,流水线经常会故障,因此预留了一些时间用作维护机器。因为这些原因,给我们的产量压力并不大,如果快速做,往往能提前不少时间把产量做完。 我们规划的就是尽可能快得做完产量,留出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就在产线上聊天玩手机,同时轮流安排一两个工友出去外面摸鱼。 这事很快就被老板在监控里看到了,于是我提议改变方案,每做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工友们不太接受,后来有人提议,既然每天有两次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不如休息久一点再回产线,我这才发现工友的普遍诉求。于是,我和拉长商量了一下,把中场休息时间分别提到了15分钟和30分钟,较原来多出近半小时,同时,我把每天最后一个小时作为摸鱼时间,我们以老方法,非常慢地下料,亦或是下一会就停一会,这样老板发现不了。 我把这个方案告诉了工友,并让工友执行了下去,效果很好。

总结:

从煽动自发斗争到发动并领导斗争,间隔不过半个月,这首先离不开勤学勤业勤交友的影响。

例如,这次斗争过程若缺少了勤业,那么我们在第一次自发斗争的时候已经被开除,再没有和管理关系缓和的机会。

同时,勤业也间接影响了我们在群众中的评价,“车间重点关照对象”这样一个略带戏谑与提醒的称呼,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群众的善意。

最为重要的是勤交友,显然,工友很难去响应一个陌生人的号召,如果来到工人中去,却不愿和工人交朋友,“一声呼哨十几个工人一拥而上”只能是空谈和幻想。

勤学的方式比较特殊,我们通过广泛的调研,搜集信息,实战灌输等方式进行学习,使我们统一了自身对马列毛理论的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这些认识后来帮助我们发动斗争。

其次,离不开积极斗争的影响。 尽管初来乍到,没有群众基础,我们仍是抓住一切能斗争的机会斗争,硬生生斗出了群众基础,通过这种活动,仅需要一周就能和周围一圈的工友处好关系。同时,为了培养斗来的群众基础,下班后我们经常和工友一起集体活动,上班更是各种谈天说地,很快发现了两名进步工人,很快就做起了政治灌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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